卷第二
陰陽應象大論篇第五【原文】
黃帝曰:陰陽者,天地之道也,萬物之綱紀,變化之父母,生殺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,治病必求於本。故積陽為天,積陰為地。陰靜陽躁,陽生陰長,陽殺陰藏。陽化氣,陰成形。寒極生熱,熱極生寒。寒氣生濁,熱氣生清。清氣在下,則生飧泄;濁氣在上,則生䐜脹。此陰陽反作,病之逆從也。故清陽為天,濁陰為地;地氣上為云,天氣下為雨;雨出地氣,云出天氣。故清陽出上竅,濁陰出下竅;清陽發腠理,濁陰走五臟;清陽實四肢,濁陰歸六腑。水為陰,火為陽,陽為氣,陰為味。味歸形,形歸氣,氣歸精,精歸化,精食氣,形食味,化生精,氣生形。味傷形,氣傷精,精化為氣,氣傷於味。陰味出下竅,陽氣出上竅。味厚者為陰,薄為陰之陽。氣厚者為陽,薄為陽之陰。味厚則泄,薄則通。氣薄則發泄,厚則發熱。壯火之氣衰,少火之氣壯。壯火食氣,氣食少火。壯火散氣,少火生氣。氣味,辛甘發散為陽,酸苦湧泄為陰。陰勝則陽病,陽勝則陰病。陽勝則熱,陰勝則寒。重寒則熱,重熱則寒。寒傷形,熱傷氣。氣傷痛,形傷腫。故先痛而後腫者,氣傷形也;先腫而後痛者,形傷氣也。風勝則動,熱勝則腫,燥勝則乾,寒勝則浮,濕勝則濡瀉。天有四時五行,以生長收藏,以生寒暑燥濕風。人有五臟,化五氣,以生喜怒悲憂恐。故喜怒傷氣,寒暑傷形。暴怒傷陰,暴喜傷陽。厥氣上行,滿脈去形。喜怒不節,寒暑過度,生乃不固。故重陰必陽,重陽必陰。故曰:冬傷於寒,春必溫病;春傷於風,夏生飧泄;夏傷於暑,秋必痎瘧;秋傷於濕,冬生咳嗽。
帝曰:余聞上古聖人,論理人形,列別臟腑,端絡經脈,會通六合,各從其經,氣穴所發,各有處名,溪谷屬骨,皆有所起,分部逆從,各有條理,四時陰陽,盡有經紀,外內之應,皆有表裡,其信然乎?
岐伯對曰:東方生風,風生木,木生酸,酸生肝,肝生筋,筋生心,肝主目。其在天為玄,在人為道,在地為化。化生五味,道生智,玄生神,神在天為風,在地為木,在體為筋,在臟為肝,在色為蒼,在音為角,在聲為呼,在變動為握,在竅為目,在味為酸,在志為怒。怒傷肝,悲勝怒,風傷筋,燥勝風;酸傷筋,辛勝酸。
南方生熱,熱生火,火生苦,苦生心,心生血,血生脾,心主舌。其在天為熱,在地為火,在體為脈,在臟為心,在色為赤,在音為徵,在聲為笑,在變動為憂,在竅為舌,在味為苦,在志為喜。喜傷心,恐勝喜;熱傷氣,寒勝熱;苦傷氣,咸勝苦。
中央生濕,濕生土,土生甘,甘生脾,脾生肉,肉生肺,脾主口。其在天為濕,在地為土,在體為肉,在臟為脾,在色為黃,在音為宮,在聲為歌,在變動為噦,在竅為口,在味為甘,在志為思。思傷脾,怒勝思;濕傷肉,風勝濕;甘傷肉,酸勝甘。
西方生燥,燥生金,金生辛,辛生肺,肺生皮毛,皮毛生腎,肺主鼻。其在天為燥,在地為金,在體為皮毛,在臟為肺,在色為白,在音為商,在聲為哭,在變動為咳,在竅為鼻,在味為辛,在志為憂。憂傷肺,喜勝憂;熱傷皮毛,寒勝熱;辛傷皮毛,苦勝辛。
北方生寒,寒生水,水生咸,咸生腎,腎生骨髓,髓生肝,腎主耳。其在天為寒,在地為水,在體為骨,在臟為腎,在色為黑,在音為羽,在聲為呻,在變動為慄,在竅為耳,在味為咸,在志為恐。恐傷腎,思勝恐;寒傷血,燥勝寒;咸傷血,甘勝咸。
故曰:天地者,萬物之上下也;陰陽者,血氣之男女也;左右者,陰陽之道路也;水火者,陰陽之徵兆也;陰陽者,萬物之能始也。故曰:陰在內,陽之守也;陽在外,陰之使也。
帝曰:法陰陽奈何?
岐伯曰:陽勝則身熱,腠理閉,喘粗為之俯仰,汗不出而熱,齒乾以煩冤腹滿死,能冬不能夏。陰勝則身寒汗出,身常清,數慄而寒,寒則厥,厥則腹滿死,能夏不能冬。此陰陽更勝之變,病之形能也。
帝曰:調此二者奈何?
岐伯曰:能知七損八益,則二者可調,不知用此,則早衰之節也。年四十,而陰氣自半也,起居衰矣。年五十,體重,耳目不聰明矣。年六十,陰痿,氣大衰,九竅不利,下虛上實,涕泣俱出矣。故曰:知之則強,不知則老,故同出而名異耳。智者察同,愚者察異,愚者不足,智者有餘,有餘則耳目聰明,身體輕強,老者復壯,壯者益治。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,樂恬憺之能,從欲快志於虛無之守,故壽命無窮,與天地終,此聖人之治身也。天不足西北,故西北方陰也,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。地不滿東南,故東南方陽也,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。
帝曰:何以然?
岐伯曰:東方陽也,陽者其精並於上,並於上則上明而下虛,故使耳目聰明而手足不便也。西方陰也,陰者其精並於下,並於下則下盛而上虛,故其耳目不聰明而手足便也。故俱感於邪,其在上則右甚,在下則左甚,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,故邪居之。
故天有精,地有形,天有八紀,地有五里,故能為萬物之父母。清陽上天,濁陰歸地,是故天地之動靜,神明為之綱紀,故能以生長收藏,終而復始。惟賢人上配天以養頭,下象地以養足,中傍人事以養五臟。天氣通於肺,地氣通於嗌。風氣通於肝,雷氣通於心,穀氣通於脾,雨氣通於腎。六經為川,腸胃為海,九竅為水注之氣。以天地為之陰陽,陽之汗,以天地之雨名之;陽之氣,以天地之疾風名之。暴氣象雷,逆氣象陽。故治不法天之紀,不用地之理,則災害至矣。
故邪風之至,疾如風雨,故善治者治皮毛,其次治肌膚,其次治筋脈,其次治六腑,其次治五臟。治五臟者,半死半生也。故天之邪氣,感則害人五臟;水穀之寒熱,感則害於六腑;地之濕氣,感則害皮肉筋脈。
故善用針者,從陰引陽,從陽引陰,以右治左,以左治右,以我知彼,以表知里,以觀過與不及之理,見微得過,用之不殆。善診者,察色按脈,先別陰陽;審清濁,而知部分;視喘息,聽音聲,而知所苦;觀權衡規矩,而知病所主。按尺寸,觀浮沉滑澀,而知病所生以治;無過以診,則不失矣。
故曰:病之始起也,可刺而已;其盛,可待衰而已。故因其輕而揚之,因其重而減之,因其衰而彰之。形不足者,溫之以氣;精不足者,補之以味。其高者,因而越之;其下者,引而竭之;中滿者,瀉之於內;其有邪者,漬形以為汗;其在皮者,汗而發之;其慓悍者,按而收之;其實者,散而瀉之。審其陰陽,以別柔剛,陽病治陰,陰病治陽,定其血氣,各守其鄉,血實宜決之,氣虛宜掣引之。
陰陽應象大論篇第五【譯文】
黃帝說:陰陽是宇宙之中的規律,是一切事物的本源,是萬物發展變化的起源,是生長、毀滅的根本。對于人體來說,它是精神活動的根基。治理必須以陰陽為根本去進行考查。從陰陽變化來說,陽氣積聚而上升,就成為天;陰氣凝聚而下降,就成為地。陰的性質為靜,陽則為動;陽主萌動,陰主成長,陽主殺伐,陰主收藏。陽主萬物的氣化,陰主萬物的形體。寒極會生熱,熱極會生寒。寒氣能產生濁陰,熱氣能產生清陽。清陽之氣下陷,如不能上升,就會發生泄的病。濁陰在上壅,如不得下降,就會發生脹滿之病。這就是違背了陰陽運行規律,導致疾病的道理。清陽之氣變為天,濁陰之氣變為地。地氣上升成為雲,天氣下降變成雨;雨源出于地氣,雲出自于天氣。人體的變化也是這樣,清陽出于上竅,濁陰出于下竅。清陽從腠理發泄,濁陰內註于五臟。清陽使四肢得以充實,內走于六腑。水主陰,火主陽。陽是無形的氣,而陰則是有形的味。飲食五味滋養了形體,而形體的生長發育又依賴于氣化活動。臟腑功能由精產生。精是依賴于真氣而產生的,形體是依賴于五味而成的。生化的一切基于精,生精之氣得之于形。味能傷害形體,氣又能摧殘精,精轉化為氣,氣又傷于味。屬陰的五味從下竅排出,屬陽的真氣從上竅發泄。五味之中,味厚的屬于純陰,味薄的屬于陰中之陽;陽氣之中,氣厚屬于純陽,氣薄屬于陽中之陰。作為五味來說,味厚會使人泄瀉,味薄能使腸胃通利。作為陽氣,氣薄能滲泄邪氣,氣厚會助陽發熱。亢陽促使元氣衰弱,而微陽能使元氣旺盛。亢陽侵蝕元氣,元氣賴于微陽的煦養;亢陽耗散元氣,微陽卻使元氣增強。氣味之中,辛甘而有發散作用的屬于陽;酸苦而有涌泄作用的,屬于陰。陰陽在人體內,是相對平衡的。如果陰氣偏勝了,陽氣必然受損害。同樣,陽氣偏勝了,陰氣也必定受損害。陽氣偏勝就產生熱,陰氣偏勝就產生寒。寒到極點,又會出現熱象;熱到極點,又會出現寒象。寒邪能操作人形體,熱邪能操作人氣分。氣分受傷,就會因氣脈阻滯使人感覺疼痛;形體受傷,就會因為肌肉壅滯而腫脹起來。所以凡是先痛後腫的,是因為氣病而傷及形體;若是先腫後痛,是因為形傷而累及氣分。風邪太過,形體就會動搖、顫抖,手足痙攣;邪熱太過,肌肉就會生發紅腫;燥氣太過,津液就枯涸;濕氣太過,就會生發泄瀉。天有春夏秋冬四時,對應五行而形成春、夏、長夏、秋、冬五時的變通,以利生長收藏以產生寒暑燥濕風的五候變化。人有五臟,五臟化生出五氣,發為喜怒悲憂恐這些不同的情志,過喜過怒,都會傷氣。寒暑外侵,則會損傷形體。大怒會傷陰氣,大喜會傷陽氣。更可怕的是逆氣上沖,血脈阻塞,形色突變。喜怒如不節製,寒暑如不依例,就有傷害生命的危險。因此,陰氣過盛就要走向它的反面,同樣陽氣過盛也要走向它的反面。所以說冬季感受的寒氣太多了,到了春季就容易發生熱性病;春季感受的風氣太多了,到了夏季就容易發生飧泄的病;夏季受的暑氣太多了,到了秋季就容易發生瘧疾;秋季感受的濕氣太多了,到了冬季就容易發生咳嗽。
黃帝問:我聽說古代聖人,講到人體形態,辨別臟腑的陰陽,審察經脈的聯系,使得會通六合,各按其經絡循行起止;氣穴所發的部位,各有它的名稱;肌肉及骨骼相連結的部位,都有它們的起點;皮部浮絡的陰陽、順逆,各有條理;四時陰陽的變化,都有它一定的規律;外在環境與人體內部的對應關系,也都有表有裏。是否真的是這樣呢?
岐伯答:東方生風,風能滋養木氣,木氣能生酸味,酸味能養肝,肝血能夠養筋,而筋又能養心。肝氣上通于目。它的變化在天是五氣裏的風,在地是為五行裏的木,在人體中則為筋,在五臟中則為肝,在五色中則為蒼,在五音中則為角,在五聲中則為呼,在人體的變動中則為握,在七竅中則為目,在五味中則為酸,在情志中則為怒。怒傷肝,但悲傷能夠抑製怒;風氣傷筋,但燥能夠抑製風;過食酸味能夠傷筋,但辛味能夠抑製酸味。
南方生熱,熱能生火,火氣生苦味,苦味養心,心生血,血養脾,心氣與舌相關聯。其在天為熱,在地為火,在人體為血脈,在五臟為心,在五色為赤,在五音為徵,在五聲為笑,在人體情志變動為憂,在七竅為舌,在五味為苦,在情志的變動上為喜。過喜傷心氣,但恐能抑製喜;熱傷氣,但寒水能抑製熱;苦味傷氣,但鹹味能抑製苦味。
中央生濕,濕使土氣生長,土生甘,甘養脾氣,脾滋養肌肉,肌肉強壯使肺氣充實,脾氣與口相關聯。它的變化在天為五氣裏的濕,在地為五行裏的土,在人體為肌肉,在五臟為脾,在五色為黃,在五音為宮,在五聲為歌,在人體的變動為幹嘔,在七竅為口,在五味為甘,在情志變動上為思。思慮傷脾,但怒氣能抑製思慮;濕氣傷肌肉,但風氣能抑製濕氣;過食甘味傷肌肉,但酸味能抑製甘味。
西方生燥,燥使金氣旺盛,金生辛味,辛養肺,肺氣滋養皮毛,皮毛潤澤又滋生腎水,肺氣與鼻相關聯。它的變化在天為五氣裏的燥,在地為五行裏的金,在人體為皮毛,在五臟為肺,在五色為白,在五音為商,在五聲為哭,在人體的變動為咳,在七竅為鼻,在五味為辛,在情志變動上為憂。憂傷肺,但喜能抑製憂;熱傷皮毛,但寒能抑製熱;辛味傷皮毛,但苦味能抑製辛味。
北方生寒,寒生水氣,水氣能生鹹味,鹹味能養腎氣,腎氣能長骨髓,骨髓又能養肝,腎氣與耳相關聯。它的變化在天為五氣的寒,在地為五行中的水,在人體為骨髓,在五臟為腎,在五色為黑,在五音為羽,在五聲為呻吟,在人體的變動上為戰傈,在七竅中為耳,在五味中為鹹,在情志變動上為恐。恐傷腎,但思能抑製恐;寒傷血,但燥能抑製寒;鹹傷血,但甘味能抑製鹹味。
因此說,天地使萬物有上下之分,陰陽使血氣有男女之別。左右是陰陽循行的道路,而水火則是陰陽的表現。陰陽變化,是一切事物生成的原始。所以說,陰在內,有陽作為它的衛外;陽在外,有陰作為它的輔佐。
黃帝說:人該怎樣取法于陰陽呢?
岐伯答:陽氣太過,身體就會發熱,腠理緊閉,喘息急迫,俯仰反側汗不出,熱不散,牙齒幹燥,心裏煩悶,若再有腹部脹滿的感覺,就是死症。經得起冬天,而經不起夏天。陰氣太過,身體就會惡寒,出汗,身上時常覺冷,屢屢寒戰,夾雜作冷,最後就會出現手足厥冷的現象,再感腹部脹滿,就是死症。經得起夏天,而經不起冬天。這就是陰陽偏勝,失去平衡,所引起的疾病症狀的機轉啊!
黃帝問:那麽,怎樣才能使陰陽得以調和呢?
岐伯答:能夠知曉七損八益的道理,就可以做到陰陽調和。不能借用七損八益,就會早早衰弱。就一般人來說,年到四十,陰氣已經減了一半,起居動作,就顯得衰退了;到了五十歲,就身體笨重、耳不聰、目不明了;到了六十歲,陰痿,氣大衰,九竅功能減退,陰虛于下,陽浮于上,流鼻涕,淌眼淚都出現了。所以說,懂的人,就強健;不懂的人,就衰老。同樣都活在世上,結果卻不相同。聰明的人洞察一般規律;愚蠢的人,卻看到的僅是個別。愚蠢的人,常感到體力不足;聰明的人,卻感到精力有餘。精力有餘,就會耳聰目明,身輕體壯。即使身體本已衰老,也可以煥發青春;本來就強壯的人,就更強壯了。所以聖人為無為之事,以恬靜為快樂,在清虛的環境尋求最大的幸福,因此,他的壽命就無窮盡,與天地同壽。這就是聖人的養生方法啊!
天氣在西北方是不充分的,所以西北方屬陰,而人右邊的耳目也就不如左邊的耳聰目明。地氣在東南方是不充盈的,所以東南方屬陽,而人左邊的手足也就不如右邊的靈活。
黃帝問道:這是什麽道理?
岐伯回答說:東方屬陽,陽氣是精華聚合在上部,上部旺盛了,下部就必然虛弱。就會出現耳聰目明,手足卻有不便利的情況。西方屬陰,陰氣是精華聚合在下部,下部旺盛了,上部就必然虛弱。就會出現耳不聰目不明,而手足卻靈活有力。所以同樣是感受了外邪,如果在上部,那麽身體右側就較重,如果在下部,那麽身體左側就較重。這就是天地陰陽之氣不能不有所偏勝,而在人身也有陰陽左右的不足,身體哪裏虛弱了,邪氣就會乘虛停滯在哪裏。
所以天有精氣,地有形質;天有八節的,地有五方的。因此,能成為萬物生長的根本。陽氣輕清而升于天,陰氣重濁而降于地,所以天地的運動和靜止,是由神妙的變化來把握的,因而能使萬物的生、長、收、藏,迴圈往復,永無休止。隻有那些賢明之人,對上,順應天氣來養護頭顱;對下,順應地氣來養護雙腳;居中,則依傍人事,來養護五臟。天之氣與肺相通,地之氣與咽相通,風之氣與肝相應,雷之氣作用于心,五谷之氣感應于脾,雨水之氣滋潤于腎。六經好像大河,腸胃好像大海,九竅好像河流。以天地的陰陽來比喻人身的陰陽,那麽人的汗,就好像天地間的雨;人之氣,就好像天地間的風;人的暴怒之氣,就好像雷霆;人的逆氣,就好像久晴不雨。所以養生如不符合天地之理,那就要發生疾病了。
所以邪風的到來,有如暴風驟雨。善治病的醫生,在病邪剛侵入皮毛時,就給以治療;醫術較差的,在病邪侵入到肌膚時才治療;更差的,在病邪侵入到筋脈時才治療;再差的,在病邪侵入到六腑時才治療;最差的,在病邪侵入到五臟時才治療。假使病邪已經侵入到五臟,那麽治愈的希望與死亡的可能性同樣大。人們如果感受了天的邪氣,就會使五臟受到傷害;假使感受了飲食的或寒或熱,就會使六腑受到傷害;假使感受了地的濕氣,就會使皮肉筋脈受到傷害。
所以善于運用針法的人,觀察經脈虛實,有時要從陰引陽,有時要從陽引陰;取右邊以治左邊的病,取左邊以治右邊的病;用自己的正常狀態來比較病人的異常狀態,從在表的症狀去了解在裏的病變,這是為了觀察病的太過和不及的原因,如果真看清了哪些病是輕微,哪些病是嚴重,再給人治療疾病,就不會失敗了。善于治病的醫生,看病人的色澤,按病人的脈搏,首先要辨明病屬陰還是屬陽。審察浮絡的五色清濁,從而知道何經發病;看病人喘息的情況,並聽其聲音,從而知道病人的痛苦所在;看四時不同的脈象,因而知道疾病生于哪一臟腑;診察尺膚的滑澀和寸口脈的浮沉,從而知道疾病所在的部位。這樣,在治療上,就可以沒有過失。但追本求源,還是由于在診斷上沒有錯誤。
所以說:病在初起的時候,用刺法就可治愈,若在邪氣盛時,就需要等邪氣稍退再去治療。病輕的時候,要加以宣泄;病重的時候,要加以攻瀉;在它將愈的時候,則要鞏固之,防其復發;形體羸弱的,應設法溫暖其氣;精氣不足的,應補以其有形的味。如病在膈上,可用吐法;病在下焦,可用疏導之法;病胸腹脹滿的,可用瀉下之法;如冒風邪的,可用辛涼發汗法;如邪在皮毛的,可用辛溫發汗法;病情發展太重的,可用抑收法;病實證,可用散法或瀉法。觀察病的陰陽,來決定用劑的柔剛,病在陽的,也可治其陰;病在陰的,也可治其陽。辨明氣分和血分,血實的就用瀉血法,氣虛的就用升補法。